此间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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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扁 - 梦蝶

*朋友生贺,啥都不好,就要be,好啦爱你就写be吧(x

*可是我真不知为什么这个be这么不虐……对不起我尽力了(x


庄周老在做梦,梦里出现过生人熟人,回溯过去也预知未来,或诡谲或绚丽,安宁也好惊悚也罢——那都是梦。而梦境总难成真,或有梦中之物自无生有,复而自有归无,万物有灵生生灭灭,不外如是。

他梦过自己变成鲲,遨游千里不过一瞬,一切渺小如沙砾,包括所谓时间的概念。他也梦过自己变成蝴蝶,扑扇精致的翅膀洒下细细的粉,飞到一朵朵盛放的花朵上翩然起舞,快活得很。

然后他睁开眼,醒在烽火四起的现世中,微阖的绿眸悠悠地映着怔然。你看,狼烟缭绕的年头,那些安详温软的梦境竟是无可安放,所幸旅居稷下的医师尚能一面配药一面聆听自己。

——诉说梦话。

庄周聊起自己的梦,语气总伴随半梦半醒间的柔软,声线不曾压低或昂扬,任是多么惊心动魄的内容也裹上一层平淡的超然于外的色彩,无论听似真实抑或臆想的东西说来都隔着一层薄薄的纱,一堵厚厚的壁障。

无可逾越。

那活在梦里的贤者仿若难以触摸,可这都不是扁鹊在意的事,他旅居稷下,寻求一个利益不相违的临时庇护,只为休生养息。至他状态转好,就要踏上染满鲜红与硝烟的道路,履行复仇之誓。

那一些异想天开般的温柔话语犹如安眠之药,陪伴自己度过无数被心火炙烤的漫漫长夜,仅止于此。

扁鹊一直如此认为,直至某日庄周朝他轻声聊起最新的梦境。

“我梦见了你的过去。”庄周的语气轻柔依旧,那层纱那堵壁障似乎就此消失无踪,贤者说着话,无辜而真实——毕竟他所梦所见之事属于医师无法消除的过去,话题不再是自己单方面窥得的旁人无法理解的东西,他抬着半开的眼注视扁鹊,眼眸里含着的星星都变作烛火,有了温度。

扁鹊握紧药瓶,问得平淡:“什么过去。”

庄周轻笑一声,不是嘲弄也非喜悦,不过一个普通无奇的笑容。他说:“你从前行医的样子。”

扁鹊松开药瓶,继续着装灌药水的动作,他应道:“年轻又愚蠢。”

庄周认真想了想,即使他的认真看上去也如犯困一般,想了许久才辩道:“并不愚蠢,天真是好事。”

扁鹊冷笑一声,并不应答。

庄周慢悠悠地说下去:“天真才能做梦,小孩子做的梦总比大人有趣多了。你当初做的梦应该也比如今好玩得多,如果醒来睡去都是同样的世界,有意思吗?”

“这也挺好。”扁鹊却说——他日夜活在挣脱不去的煎熬中,无论在现实亦或梦境,慈祥的老师都撕开了伪善的面具,把自己推入深渊。

“无时无刻提醒我自己要复仇。”

“唉。”庄周轻叹一声,极轻,轻得似梦里一不小心就要错过的模糊片段,一声叹息后又说起了不相干的话题:“我梦过自己变成了蝴蝶,翩翩起舞,世界小得仅存锦簇花团,我在那里面起舞,开心又快活。”

“我醒了,还对这个梦境回味无穷。”他微笑,“总感觉蝴蝶是我,我就是蝴蝶。”

庄周又说:“这感觉很好,或许你也该梦一回蝴蝶,变一回蝴蝶。”

扁鹊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他垂下眼眸,房内的烛火照上他的脸庞与眼睫,投下黑沉的阴影。

“但愿如此。”

兴许话当真不能乱说,当夜扁鹊并未变作蝴蝶,却梦见了蝴蝶。

黑不见底的泥沼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妖娆的姿态伴随窒人的浓香,引诱愚昧迷途者前来此地,被泥沼下鬼魅伸展的藤蔓绊住脚,拽入那片不见天日的罪恶当中。

——他就是那个愚昧无知之人,挣扎在罪恶的泥沼里头,抓不着浮木与援手,好不容易爬出这团泥,身上也已沾满脏污,难以洗去。

可花朵中又飞出一只只蝴蝶,翅膀扑扇着洒下微光细粉,在浓墨般的黑夜中指引自己远离泥沼,走上安全大道。

扁鹊睁开眼,额上大汗淋漓。

他心脏乱跳,无法合眼安眠,干脆前往平日调配装药的地方,不意外地看见庄周——沉浸在梦里的贤者随时睡去,连作息都异于他人,此刻见着他,毫无讶异地微笑以对。

“我梦见蝴蝶了。”扁鹊也不知为什么,朝他聊起自己的梦境。

庄周看上去终于有些惊讶了,不一会儿又笑起来,语气温柔而愉悦:“那你梦见我了。”

他又问:“你变成蝴蝶了么?”

扁鹊摇头。

庄周想了想,朝他招手:“你来我这儿。”

扁鹊向前几步,心中尚有疑虑,庄周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这模样十分令人担心,仿若随时都将睡去,一不小心跌倒在地,可庄周就是凭着这模样,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如蜻蜓点水,似蝴蝶吻花。

“祝你早日变成蝴蝶。”庄周道。

扁鹊怔怔地点了头。

庄周又坐了下来,眼眨几下,困倦莫名地说:“我还梦过一具骷髅,和他说了好些话。我说我可以活死人,问他想不想复活……他坚决不肯,他说活着太苦了,不如……”

“不如什么?”扁鹊问。

庄周朝他笑笑:“不如变成蝴蝶。”

话题自此染上荒谬不经的色彩,扁鹊扯了扯嘴角,没有接下去。


稷下提供的庇护终是短暂的,他尚未报仇,尚未雪恨,安逸的梦境做久了依然得清醒。

临走前庄周轻轻地问他:“你还会梦见蝴蝶么?”

“或许吧。”扁鹊说,他第一次瞧见面上似含不舍的贤者,如同看见了这人全新的面貌,竟是莫名地问道,“你会否想念……”

他猛地顿住。

庄周却摇头。

他说:“何必想念呢,我们终将于长眠中相会。”

“连骷髅都称颂,值得高歌一曲。”贤者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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