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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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邦 -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标题就是随手一取,也不怎么搞笑……


一场战斗下来,他们理应誓死守护的君主反倒是受伤最多的。韩信每回都为刘邦处理伤口,拿药擦拭着用布条包扎起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行动间总不免有一丝诡异的,无法言喻的感触倏然闪过心底,那感觉似是心疼,又像是不甘,若有还无地偶尔在内心深处如针般刺一下,再刺一下。

十分令人烦躁。

理所当然要求臣子为他处理伤口的刘邦对自家将军的这种感受浑然未觉,此刻正伸直了手臂,等韩信拿清水冲洗过那一道道红艳伤口,总是含着盈盈笑意的脸庞上是难得的平静,没有刻意显露的愁眉苦脸,也无博取怜惜似的撒娇耍赖。他垂眸凝视自己的伤口,看韩信执着棉条轻柔地擦拭去上头干涸的艳红,心内颇有些不合时宜的惊奇。

比如说打起来英勇得甚至有些凶狠的将军竟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他注视那覆着薄茧的手为自己擦拭伤口,一下一下轻而小心的动作如有无限迷惑力,让他看得恍惚发怔,连韩信的呼唤都漏听了好几声。

“君主?”

“嗯?”刘邦这才抬起头看向红发的将军,“怎么了?”

“下回,”韩信英俊的面庞上似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顿了顿方又说下去,“下回君主多注意些,少受点伤。”

这话虽显关切,但仔细一思却和废话没两样。刘邦下意识地撇撇嘴,回道:“我也想少受点伤啊,可这不是没办法么。”

想想也挺教人痛心的,别人家君主要么是法师,要么是战士,多少家君主定位是坦克?偏偏自己就摊上了,每每在战场上为人承伤为人挡,硬是做得比臣子还尽职。

韩信便沉默不言,手上的力道不经意间重上几分,惹来刘邦嘶地倒抽一口凉气,于是手臂上的动作复又回归先前的轻柔。

他听见韩信歉意满怀的问话:“君主,痛不痛?”当即摇头回应。

其实疼痛自是有的,无论受多少次伤,亦无法就此习惯这些感受,若对方是张良,他或许还会撒娇一般哀呼几声,务必把自己的痛楚十倍百倍地表露无遗。

但眼前人是韩信,那些犹若示弱一般的举止便也做不出,唯有紧闭牙关,将所有细密疼意往下咽去。

韩信一语不发,他也懒于没事找事硬聊几句,一时整间房里仅存蘸水蘸药的棉条擦过伤处的恼人碎声,以及随后用布条简单包扎伤口的轻响。韩信包扎的技术着实算不得好,看上去歪歪扭扭,似乎还多缠了几圈,布条厚实得甚至有些不便。

刘邦左看右看,倒也不以为意,反正包扎伤口只为今夜就寝时不至于脏了床榻,明日入了战场后只消在泉水里泡上几息,一切不适自然消失无踪——那眼泉水无论泡过多少次,瞬时治愈的效果总让人啧啧称奇,恨不得研究出其中奥秘顺便复制到自家阵营里好生使用。

这么思去不免便有些感慨,朝韩信笑道:“你说我下回是不是该在结束前死上一回?也不用每次都让韩卿你帮忙处理了。”

韩信面色一沉,好一会儿才道:“下回君主到臣身边来,臣会护好君主的。”

刘邦微笑以对,内心却不以为然:就你那刺客的脆皮身板?

韩信似也看出了刘邦的敷衍,转移开话题道:“臣对包扎也不怎么在行,君主为何不找军师帮忙?”他说着缓缓抚摸自己认真缠上的一圈圈布条,仿若仍能够透过这层层布料触摸着其下温热柔软的肌肤。

刘邦莫名地被他摸得尴尬起来,可若就此抽回手又未免反应过甚,只轻笑回道:“子房是法师,从小又是泡在书堆里长大的,受伤的时候怕是比你我都少,找他还不如自己来呢。”

韩信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权当回应,眸色却兀自暗沉下来——韩卿与子房,孰亲孰远,不言而喻。

即使自己从项羽那处投奔刘邦身侧,刘邦最信任的终归是相伴多时的军师,而他与他的关系牵扯太多,不只今世,也看前生,剪不断理还乱地弯弯绕绕成如今不亲不疏的局面。这事他其实都了然于心,可偶尔仍难免在野心勃勃之外产生些许恍然,更在此刻感受到一股稍闪即逝的不甘之意。

如针刺,如火烧。

那种针刺火烧般的烦躁尽数上涌,再一次变作掷地有声的承诺:“君主下回到臣身边来吧,臣护好君主便是。君主若不受伤,也不必包扎了。”

刘邦眉眼柔和地笑应。

而韩信说不上那些笑意里头有多少是虚假或敷衍。

他说下回护好君主,到底未能将人护得严严实实,好在刘邦总算少受点伤——而这回伤痕累累的倒成了自己。

刘邦拿着棉条为他擦拭伤口,手法倒比韩信娴熟得多,边擦边道:“韩卿……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也感念于心,但下回别这么干了。”

韩信闷声道:“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刘邦停下动作。

韩信疑惑看去,只见紫发的君主抬头看向自己,面色平静如水,仿若在用那双时刻都似晕染了桃花春水的眼眸传递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讯息,他摇摇头直道:“怎么会是你的职责呢。”

韩信被他说得一怔。

刘邦垂眸继续为人处理伤口,下手轻巧温柔,道:“你帮我打胜仗便足矣,其他自无须管。我此生只想和你君臣相得,哪有让你冲在前头当炮灰的道理?”他又思及韩信当初加入自己这边的理由——一惯善于忍辱负重的人说着再不愿被人当作一条狗,为此甚至能无视前生恩怨,毅然转投旧主。

韩信究竟有何才干自然无需多言,而自己也于心有愧,恰好能借此补偿一二——是以他一直都以小心翼翼得近乎疏远的态度面对韩信,生怕一个不仔细便将人的自尊心戳痛。

不把他当狗看,却把他当成一个为自己随时去死都无所谓的炮灰,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哪天不注意将一切视作理所应当后,指不定要被韩信反咬一口。

韩信当然不是狗。他是狼。

一头自己必须补偿的狼。

然而此刻这头狼却又用一种似乎很是不满的语气闷声道:“臣乐意。”

刘邦当下就有些哭笑不得,反问:“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韩信便直直盯着他,认真道:“君主会少受点伤。”

刘邦还想再问一次我少受点伤对你有什么好处,念头略转又将这话咽了回去,半开玩笑道:“你就这么不想帮我包扎伤口?”

韩信那双蓝眸紧盯刘邦不放,将刘邦盯得尴尬莫名,而后才沉声道:“确实。”

确实什么?确实不想帮自己处理伤口?

刘邦啼笑皆非,心底悄悄叹了口气——怎么重生至此地,这家伙的耿直性子依然未改?思量几番后竟是微含赌气意味地回道:“我还不想帮你呢,你以后别管我,自己作战就行。”

韩信应下了。

可应下没用,他也不曾听从刘邦的话,照样用刺客那脆皮身板拼死拼活护着刘邦,每每伤痕遍身。刘邦也曾自己寻思过韩信究竟哪里不对劲,亦是和张良讨论过这人到底哪里有问题,思来想去似乎终于想通了。

“你不用做这些,我也信你的。”他托着腮,看向细心上药的将军——最近几次都是如此,自己先为这人上药,然后便是他为自己上药,想想也挺悲伤。

刘邦继续说道:“肯定不会似前世那般,你信我。”

韩信一怔,许久,才道:“臣做这些,不是为了博取君主信任。”

那是为何?刘邦没有问下去,唯有在心底偷偷地啧了一声,本还以为总算想通,不料又错了。

直至他午憩方醒,在迷迷糊糊懒得睁眼之时感受到韩信的气息逼近,印下一个轻如蜻蜓点水的吻,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

“狼崽子。”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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